聂辉华：黄钟既毁，瓦釜难鸣

　　你问我对当前中国社会的现状有什么评价，我只能说八个字：黄钟既毁，瓦釜难鸣。就是说，好的东西都被毁了，但是坏的东西也难成气候，社会就处于这种混乱的转型时期。你想想看，还有哪个崇高、正面的名词在中国没有变异？“博士”本来是读书人最高的学位，但是现在一半的博士是官员和商人；“教授”本来是学者的尊称，但是现在只要有钱和有权，谁都可以到大学去弄个教授职位；“同志”本来是革命同行的称谓，现在成了同性恋的讳称；“小姐”本来是指富贵人家的女儿，现在成了最下流的从业者之一。身份名词内涵的变化，反映的是社会规则和道德准则的异化。
　　我们研究激励理论的，总是强调“再坏的规则好过没有规则”。不幸的是，我们现在就处于没有规则的时代。中国人没有信仰，也就没有心灵的最终归宿，因此做起事情来就可能没有底线，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。只图今生，不管来世，在法律缺失和道德混乱的情况下，还有什么能阻止有权有势的人作恶呢？他们是不怕下地狱的，当然更不怕诅咒。
   我曾寄希望于富裕的中产阶级，但是我失望了。富人们为富不仁，以践踏明规则、暗行潜规则为荣，而不是像美国富人那样富而知礼、富而慈善。白领们背负沉重的房贷和岌岌可危的职业压力，除了生存和物质追求，在精神上与底层无异。他们还借口个人主义而逃避社会公义，并美其名曰“自由的选择”。官员就更别指望了，他们作为新的既得利益者和未来的既得利益者，成为“改革是与虎谋皮”的主要原因。很少有一个社会，像今天的中国这样，有权有势者的整体道德水平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，他们比着买悍马、包二奶、找处女、喝XO、建豪宅，还有读博士和移民出国。社会风气还能比现在更坏吗？
   社会大众失去信仰，社会精英没有担当，统治阶级缺乏能力，我们这些青年们还能做什么？也许，互联网是我唯一看到的希望。这是一个开放的、竞争的世界，世界大势不可逆转。在这个背景下思考，给我们一丝奋斗下去的勇气。我们应该庆幸没有生活在古代那种封闭的世界中，因此我们注定不会在奴役之路上走得太远。我的建议就是孔子的那句话，“邦有道，危言危行；邦无道，危言行逊”。从现在起，年轻人要特别小心，坚守清白，防止未来遭到清算。对我们大学老师来说，穷则教书育人，达则振臂高呼，但是切记要坚守学术道德。